Bessetk

Warm heart, active mind.

【荷兰傻】Eternal Summer (一发完)

为什么为什么,你总是让我伤心

雾宅宅宅:

这是一篇四分之三都甜的良心作。真的
————


01


Asa在给围在他身边一圈的小孩子们念故事书。 


“天气真是冷得可爱……”他念得有点无精打采,因为昨天他又熬夜打了整晚游戏。他并不讨厌小孩子,但如果他能选择,他还是想在家里补觉,而不是因为学校的暑期实践活动在医院给小孩们念书。他打了个哈欠,正准备继续念下去,他周围的孩子们突然骚动起来。


“我身体里要发出清脆的裂声来!”一个故意捏着嗓子的尖尖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,学着他读的童话里的雪人。一个小孩跳起来,朝门口挥手:“Tom哥哥!”


Asa回过头去,看到门口倚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少年正咧嘴朝他笑。他的五官长得很不错,是那种邻家男孩型活泼可爱的模样,上翘的嘴角和棕色的眼睛让人看了就没法生气。唯一不和谐的地方是他没有头发,脑袋上光秃秃的,显得有些滑稽。


“我喜欢这个故事。”少年跟他说,“我给我两个弟弟都读过,我哥哥也给我读过。”他自然地走到Asa身边盘腿坐下,接住朝他怀里扑来的小孩们:“嗨,我是Tom Holland。在你放暑假之前都是我在跟他们玩。”


“我是Asa Butterfield。”Asa介绍完自己,又无法抑制地打了个哈欠。Tom拿过他膝盖上的童话书:“你困的话可以睡个觉,我给他们念。”


Asa揉揉眼睛,觉得自己实在是困得没办法,于是点头跟Tom道谢,在地上零零散散的儿童玩具中清出一片空地,拿书包当枕头睡了下去。迷糊中他听见Tom在读书,他好像还没变声,声音还尖尖的,读起童话来倒特别合适。他听见Tom学着老狗嘶哑的声音说:“完了!完了!”在孩子们的笑声里,他闭着眼轻轻笑了一声,陷入了睡眠。


他也是在孩子们的笑声里醒来的。但那些笑声特别近,好像就离他的头不过十几厘米。他感受到有东西在他脸上动,他猛地睁开眼,视野被Tom和一群小孩挤满了。看到他醒来,孩子们轰笑着散开,就剩Tom还低着头看他,脸上带着恶作剧的笑容,递给他一面小镜子:“现在你可以看看你的雪人造型了。”


Asa盯着镜子里自己被画得花花绿绿的脸几秒,然后沉默地放下镜子,突然一手抓住了Tom的手腕,一手从地上摸到一支水彩笔。


“让我们把Tom哥哥画成故事里那只狗!”他号召到。孩子们一哄而上,跟他一起在Tom脸上画狗鼻子和狗耳朵。


“完了!完了!”被困在中央的Tom嚎叫道。


02


Asa和Tom混熟得很快。Tom跟谁都容易成为朋友,但他的生活范围都被局限在了医院里;而同样需要在医院消磨大半部分暑假时光的Asa也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不会趴在他膝头抹鼻涕的同龄人玩。


这样的好处就是Asa又能放心熬夜打游戏了。困的时候他就把带孩子们的任务交给Tom,但美中不足是他得在睡梦里时刻提防Tom又来恶作剧。Tom看起来比他精力旺盛得多,让Asa几乎完全忽视了他的病号服和光头。也许剃光头是他的个人喜好呢,Asa还想,像X教授一样。


这次他又被小孩子的尖叫从睡梦中惊醒了。他的第一反应是摸摸自己的脸——上面没有东西啊。他正想问Tom又对自己干了什么恶作剧,一偏头,他就看见Tom也躺在一边。他的心跳漏了一拍,他身边的孩子边哭边扯着他的衣角告诉他Tom突然晕倒了。


Asa抱起Tom的时候才第一次发觉他那么轻。尽管Tom比他矮,但他总觉得他看起来是个精力充沛的运动少年,肌肉总该比每天坐在房间里打游戏的自己多。但他第一次抱住他才发现他太轻了,那平常被宽大的病号服掩盖住的身体没什么肉感,骨头硬硬地硌着他。


他抱着他向走廊跑去,一路上踢翻了几个小朋友的玩具,但他连道歉的心思都丢了。护士和医生朝他冲过来,他把怀里的人放在病床上,看着他被推进急救室。看着急救室的红灯亮起,他才感觉到自己在发抖。他的手、他的腿、他的牙齿、他的呼吸都在发抖。他听见自己的喘息声,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,砰,砰,砰。他的心跳听起来那么有力。他想起Tom贴住他怀里的胸口,他听不见Tom的心跳声。


他听见急救室的门“咔哒”打开,Tom罩着氧气面罩被推出来。


他在病房里等Tom醒来时站在他床边看床柱上挂着的病历本。肺癌晚期。他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那行字,直到Tom的咳嗽声让他回过神来。


“抱歉,吓到你了。”Tom朝他笑。他手足无措了半晌,终于想起拿床边的水给他喝。Tom被他扶起来喝了几口水,等他把水放了回去,他说:“我很高兴能认识你。”


Asa帮他掖了一下被子,“我也是。”他说。


03


Asa呆在医院的时间更多了。Tom身体好的时候还会陪他去跟小孩子玩,但他完全不敢睡了,过几秒就要去确认一遍Tom还好好地坐在他旁边。他几乎有些神经质了,于是Tom就一直把手放在他手背上,表示自己还好好的。有时候Tom没办法来,他就在做完义工后去他病房陪他,跟他谈天说地。而Tom没办法来的时间越来越多了,他的身体正垮下去,两颊迅速消瘦下来。


在Asa快开学前,Tom的精神似乎变好了点。Asa正坐在他床边笨拙地试图给他削一个苹果,他拿着刀磕磕绊绊地把果皮连带着大块果肉切了下来,几乎把圆润的苹果削成一个多面体。Tom来回张望,下午的时间没什么护士在走廊上,他拉住Asa的手,把那可怜的苹果拯救下来。


“你带我出去吧,”他说,“我想去篮球场。”


Asa把他抱起来,放在轮椅上。他比他第一次抱他的时候还要轻了。他推着轮椅往外走,Tom把苹果啃得更加坑坑洼洼,然后向上举起没啃的那半边苹果递到Asa嘴边。Asa低头咬了一口,他看见Tom因为抬手而滑下去的病号服袖子下他苍白的手腕和青色的血管。


夏天的午后太阳晒得过分,Asa有些后悔把Tom推了出来,但Tom却开心得很,手舞足蹈地跟他说他以前在海滩上没涂防晒霜晒了整整一周的壮举。他仰着头跟Asa说话,因为刺眼的阳光,眼睛眯成了一条缝,看起来很是好笑,于是Asa也如他所愿笑了出来。


被热浪包裹的篮球场上空无一人,几个篮球孤零零地被丢在地上。Tom弯腰捡了一个篮球,熟练地坐在轮椅上拍打它,还给Asa表演了把球顶在手指上转了足足半分钟。


“去投个篮!”他鼓励Asa。Asa为难地挠挠头:“我不太擅长这个。”


“没事,我不会笑话你的。”Tom朝他挥手,像是手里拿着花球的拉拉队员,“加油!加油!”


Asa的第一个球没投进,篮球砸在篮板上,往Tom的方向反弹过去。Asa吓得倒退着快跑,怕球砸到了Tom,但Tom灵活地伸长手接球,只是他的力气不太够,球的力道被他挡了一下,还是掠过他的手掉到了他身后。Asa跑过去捡起了球。


“到这来,”Tom拉住他,帮他调整角度和位置,“手再往右一点,对,就是这样,投吧!”


球从Asa手里飞出去,准确地落进了篮筐。他回身开心地跟Tom击掌。在大太阳底下,他已经出了一层汗,但Tom的手还是凉的。


这次Tom接住了弹回来的球。他眯起眼,审视着角度,把球对准篮板扔了过去。他的计算确实没出什么问题,唯一的差错是他估计错了自己的力道。他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使力了,球飞到半空,软绵绵地掉了下去。


“可惜我没办法跟你打球赛,便宜你了。”他朝Asa吐吐舌头。


Asa推着Tom回到病房,把他抱回床上,正要起身时,Tom叫住了他。


“你脸上有点东西。”他说。他伸出手,然后压住Asa的脖子,突然亲了一下他的嘴唇。Asa睁大了眼看他,两个人的脸都迅速涨红了。在他们来得及说什么之前,值班的小护士走了进来,Asa连忙放开Tom,紧张地站直。小护士狐疑地瞄了他们和旁边的轮椅一眼:“你们去干什么了?没有激烈运动吧?脸这么红。”


“没,没有。”Asa结结巴巴地回答。Tom悄悄伸出小拇指勾住了他的尾指,他侧过身挡住他们的手,不让护士看见。“我,我帮他去上厕所。”他说。


Tom“噗嗤”笑了出来,他的尾指得寸进尺地在Asa手心里画圈,Asa抑制住自己想发抖的欲望。护士也了然地一笑,没再问什么,走了出去。现在病房里又只剩他们两个了,Asa无法忽视在他手心戳来戳去的指头。


“你生气了?”他听见Tom小心翼翼地问他。


他深吸一口气,回头俯身吻住了他的嘴唇。


在所剩无几的日子里,他们在各个没人的角落亲吻。在病房里,在电梯里,在无人的走廊拐角里。年轻人的感情一点燃就像秋天的山火一样一发不可收拾,强烈、炙热、焚烧得不管不顾。


Asa回校前的那天晚上,他留在了Tom病房里。他们挤在一张床上,蒙在被子底下,在黑暗狭小的空间里亲吻,喘息着互相慰藉。他们释放后,Asa做的第一件事是掀开被子去看床旁边仪器上的指数,看到一切都正常,他才又缩回被子里。


Tom跟他额头相抵,静静地感受着对方的呼吸。在下一次护士查房前,他轻声说:“我是真的喜欢你。”


Asa使劲眨了眨眼,不让自己的眼泪掉到枕头上。他张嘴吸了几口气,说:“我也是。”


04


Asa要离开那天,Tom让护士把他推到了门口。他说他要跟Asa单独待会,于是Asa接过轮椅,把他推到一个角落。


“我还会来的。”Asa跟他保证。


“我等你。”Tom对他笑,即使在夏末,他的笑容也比明晃晃的阳光还要亮。


他们亲吻,然后道别。


05


开学的一段时间,Asa像所有挥霍了暑假的学生一样手忙脚乱。


第一个周末,他在补作业。第二个周末,他在准备开学测验。第三个周末,他们一家出游,在一个纪念品商店停留时,Asa买了顶帽子。他想着那时候Tom跟他说:“我可喜欢自己的头发了。”他拿出自己以前照片给他看,那照片上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,肌肉线条流畅,棕色的有些自然卷的头发堆在他头上,可爱得很。“不过光头也挺酷的,就是有点凉。”他摸摸自己的头,“等天冷了我得买顶帽子。”


第四个周末,他要参加学校的运动会。他跑完两千米,累得瘫在草坪上,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作响。他想Tom以前肯定是跑第一那个。


第五个周末,他终于有时间可以再去医院。他早上爬起来拾掇好自己,拿上那顶绣了皮卡丘图案的毛线帽,轻车熟路地往Tom的病房走去。他推开病房门,冲里面的人喊:“Tom!”


床上躺着的绿色眼睛的少年朝他疑惑不解地看过来。


Asa突然慌了神,他往后退了一步,想去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。他撞上了一个人,他回头,正好看到他偷偷带Tom去打篮球那天来查房的小护士。


“你是原来在这的那孩子的朋友吧?”小护士认出了他。Asa点点头:“他是不是换房间了?还是出院了?还是……”


他的心沉下来。他看见小护士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,她说:“很抱歉,他已经……”


Asa站在医院门口,一阵带着凉意的风卷着落叶吹了过来。他打了个寒颤,握紧了手里那顶毛线帽。


夏天已经结束了。他想。


——END——


关于后来的一些设想:
Asa并不会等Tom一生。他还会爱上其他人,或许是个好看的女孩。他可能只会在某个跟朋友聊天的夜晚随口提起:我曾经有个暑假喜欢过一个男孩。
他的朋友们哄笑,问:后来呢?
他也跟着笑了几下,然后垂下眼睛。
后来他死了。他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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